第十六章 性情中人

凌麒一个人坐在那安安静静的，不说话也就罢了，偏偏表情还变幻的那么丰富，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。

    张冰雪更是担心他了，凌哥哥，不会真的中邪了吧……

    凌麒摸摸鼻子：“也没什么，就是突然想到，如果人会法力了会怎样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法力？”蔡源问道。

    凌麒咳了咳：“就是呼风唤雨，撒豆成兵，点石成金什么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样岂不是就成了神仙。”蔡源揶揄道。

    “咳，是啊，我等凡夫俗子也就是幻想幻想。”凌麒笑了笑，忽然轻轻道，“如果世上有神仙就好了，怎会眼睁睁看着，这么多灾民流离失所。”

    蔡源闻言也沉默了。

    凌麒长长一叹：“若我为神，定会风条雨顺，不让天下之人饱受天灾与战乱！”

    若我为帝，定要换来个太平人世间！

    忽然蔡源双目灼灼地看着他，鼓掌而笑：“凌兄真性情！真豪杰！别人都在想如何明哲保身，如何争权夺利，偏你是真心为天下苍生万民疾苦着想！”

    凌麒被夸的微微脸红，摸了摸鼻子，其实他想得最多的也是明哲保身罢了，此时不过是一时热血，但看蔡源这么激动，不忍心泼冷水。

    张冰雪还是犹疑地看着他，她还在怀疑凌麒是不是中邪了，她可是不知一次两次地发现，这个哥哥老是一个发呆，然后有时傻笑，有时苦闷，有时愤怒。

    蔡源伸手拍上了凌麒的肩：“凌兄，你是不知道，我跟随父亲，见识许多跟随镇西将军他们而来的士大夫们，我本以为他们都是英雄，但我错了。

    “他们满口仁义道德，一个个口中挂着以天下为己任的虚伪嘴脸，说着什么要匡扶汉室，拯救陛下于水火……

    “背后却在盘算成功了能加多少官爵，怎么排挤掉政敌，怎么继续将皇帝架空，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……

    “没有一个人，没有一个人是想到百姓的……包括我爹，呵……我有时候就想着，或许世界就是这样的吧。

    “一路上，我也见过不少流民了，他们那么可怜，没有吃没有穿，而我自己呢……我有时候真的很庆幸。

    “我出身在蔡家，蒙祖上荫护，蒙父亲疼爱，一直过得很顺遂……老实说，如果不是我父亲丧与此次失败的战争，我也不会想这么多……这一切，到底值得么……我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了……”

    凌麒听着他的倾诉，良久，才叹声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真性情，溯流你才是真性情啊！”

    凌麒现在倒是真有些佩服蔡源了，在古代，贵族与平民就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，阶级等级森严之极，一个出身贵族世家的少年，能说出这些，那是真的不容易。

    就算有很多人心知肚明，那也不敢说出来，更不敢出言批判。

    “呵，我只是不愿这么虚伪的活着，不想变成……我爹。”蔡源挥袖，“我现在回了本家后，只想归隐于山林。”

    凌麒忽然明白为何没有听说过此人了，这人是在那场战争后，真正心灰意冷，归隐山林，并且从不出山。

    这不是说他们没有本事，而是他们不愿意为朝廷或其他势力效力。

    仔细想想，战乱年代，不是有很多这种士人么。